如果靖王是黑的话……
第三章
“今日是霓凰君主比武招亲，你不去看看吗？”静嫔看着儿子若有所思坐在那儿，也不动眼前的糕点，似乎有心事。
“不过一群粗莽武夫舞刀弄枪的比较，也没什么好看的，还是和母亲在这里安静地坐坐比较好。”
静嫔点头，那样的场合的确不适合庭河去，她怜爱地摸摸一边的外孙，突然问：“婉柔今天怎么没来？”
景琰顿了一下，道：“我派她出去了。”
“哦？”静嫔想了想，还是说道，“如今婉柔名义上也是你的侧妃，一些事还是别让她去做的好，她能好好照顾庭河和你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“有些事，她做比较方便。”景琰伸手拦住庭河偷偷伸过来的手，不顾庭河泪汪汪的大眼睛，直接放了块桂花糕在他的手里。“母亲做的桂花糕软糯香甜，挺好吃的。”
“既然喜欢，就多吃些，我还做了其他的，带回王府去吃吧。”
景琰捏捏庭河的小脸，“母亲每次都做很多好吃的，到时候庭河又不肯吃饭。”
“说起来，也是你这个慈父过于溺爱的缘故。”
景琰淡笑，还是母亲了解他，一眼道破天机。
静嫔让宫女端来特意给景琰做的补汤。
景琰没动，瞟了眼端汤过来的年轻宫女。小宫女畏缩了一下，就立刻退下。
静嫔看了眼退下的宫女，“景琰，怎么了？”
景琰摇头，修长的手指端起碗，试了试温度就喝了几口。
静嫔见他意兴阑珊的模样，心知他有心事，自己也不会知道是什么，见他不愿说，也就不问。自从当年之事发生后，景琰就变了许多。而作为母亲，也只能看着他变化。
突然，景琰似乎想到了什么，眼中闪过一丝阴鹫。“母亲，我该回去了。”
“这就要走？”
“我还有些事。”景琰拍拍庭河的肩。庭河愣了一下，立刻把手里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。擦干净手跟在景琰身后。“外祖母我走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静嫔有些舍不得，但还是叫人拿来了让他带回去的点心食盒，叫宫人送他们出宫。出门前还抱庭河一会儿。
走到一半，景琰突然叫送他们的宫人带着食盒和小世子出去。宫人领命，就带着小世子离开。庭河不大愿意，赖在景琰身边片刻，见景琰丝毫不松口，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。
景琰看着庭河的背影消失在转弯角，温和的脸色渐渐失温。“我到没想到，你的胆子有这么大。”
景琰身后，那刚才送补汤的宫女站在那里瑟瑟发抖，“殿下恕罪！小新……小新不是有意来芷萝宫监视静嫔娘娘的！实在是……实在是被掌事公公分配过来的！奴婢人微言轻，只能进芷萝宫。但是请殿下放心，奴婢绝对不会做出危害的事，还请殿下饶了奴婢！”
“是吗？那最好。要知道你是我知根知底的人，你手里可掌握着你全族人的性命。”景琰慢悠悠地转过身，看着一下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，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，“该怎么做，你心里清楚。本王的本事，秦般若或许不知，但你一定清楚。”
“奴婢知道！奴婢绝对不敢！”
“很好。”景琰收起笑意，道：“记住你说的，我可没有你的姐姐好耐性。”
“奴婢明白！”小新见景琰走远，才慢慢撑着边上的墙壁站起身。眼泪不争气地向下落，小新仍旧心有余悸，想到自己日后的处境，她又是恨又是怕。她恨靖王的威胁，可同时也惧怕他的威胁。从今往后，她的日子恐怕不会只是担惊受怕这句话可以形容了。
景琰见完小新，就想起在夜幽庭的孩子，想到刚才不该叫庭河先走，一起去看看庭生也好，这两个孩子闹的比较开。
不过，一到地方，景琰就看到不想看，不想听的。
“我告诉你，别以为靖王喜欢你，就会护着你。靖王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呐！也能护着你？！”说着就用手中木板抽打倒在地上的少年。
“本王是哪个牌面上的人，似乎由不得你一个太监多嘴。”景琰快走上前，没理会霓凰和她身边的儒雅男子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太监。那太监被盯得害怕，就连忙扔掉手中木板，跪在地上请罪。
景琰是知道这个太监的，越贵妃身边的红人，仗着主子得势在后宫里横行霸道，这太监虽然害怕，但依旧会搬出越贵妃的名头来。
果不其然，太监搬出越贵妃。景琰还没说话，一道厉鞭狠狠抽了着太监的嘴，霓凰叱道：“满口胡言！竟敢抬出越贵妃的名头来！靖王殿下大人大量，我可看不惯！”说罢，有狠狠抽了那奴才一下。“滚！”
太监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开。
梅长苏上前扶起庭生，拿起书问：“你多大了？”
“十一岁。”
“十一岁。”那不是……
景琰笑笑，心知霓凰好意，道：“多谢郡主相助。”
霓凰收起长鞭，心中带着愧疚，当年如果不是她的不闻不问，景琰和庭河也不会受这许多苦。“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霓凰。”
景琰要头说：“我现在处境，不宜跟你们走太近。你我都掌有兵权，若是交往甚密，恐怕父皇会有所怀疑。”
霓凰连忙说：“不过是私下里叫叫，没人会知道的。再说，这里也没有外人。”
景琰看了看霓凰身边的男子，他眼中不明的感情让景琰苦涩难当，为了不然自己听出异样，许久才说：“这位是？”
“在下……苏哲。”梅长苏低下头，试图掩饰自己的激动情绪，“拜见靖王殿下。”
霓凰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带了苏先生在身边，她懊悔自己的太冲动，刚才只顾到景琰受到侮辱，竟忘了还有身边这位。苏先生敌友尚不分明，看起来他算得上是君子，只别出什么事才好。
“原来是苏先生。久闻大名，今日一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”景琰和煦的冲他笑笑，弄得梅长苏一阵失神。
他真的变了。梅长苏苦涩地想，曾经的鲜衣怒马的皇子，及时在下嫁给林殊后也不肯改变自己的风格，乖乖做个少帅夫人，宁愿做个大将，上战场杀敌。性格如此执拗的一个人，如今变得如此温和，是什么改变了他？是我吗？
一身银白色锦衣，绣着华贵金棕色皇族花纹，带着一种被时光洗刷出来的沉稳大气，姣好的容颜，丝毫看不出他已有三十有余，只是雪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羸弱，透出他的些许脆弱。
“原来靖王殿下知道在下。”
“我回到京城，还是听到过一些关于先生的事。”景琰低下头，向庭生招手，“庭生，该向郡主他们道谢。”
庭生上前，向霓凰和梅长苏行礼，“庭生，多谢郡主、苏先生。”
“他叫庭生？”霓凰一听，庭生这个名字，和庭河很相似啊。
景琰点头，说：“不错，我初听到的时候，也觉得挺巧的。再者，我看他可怜，一出生就在这掖幽庭中，所以时常带着庭河过来看看他。庭河也很喜欢他。”
霓凰点头，原来是这样。难怪听那太监说景琰很喜欢他。
梅长苏低头看了眼书，就问：“庭生，这本书你能全看懂吗？”
庭生摇头。
梅长苏道：“读书就像盖房子，根基要正。先要学的是文风简明书，学习做人的道理，然后在学习难的，这本书虽然好，但是你还小，不能全部领悟其中奥秘。我家里还有好多书，我教你读书好不好？”
庭生一听可以读书，便心动起来，即刻看向景琰，极为期待。景琰又如何不愿意让庭生能够读书识字，过好一点的日子呢？毕竟是皇兄的孩子。可是景琰暂时还不能把他换出来。“苏先生可能不知道，庭生是掖幽庭的人，就算到了年纪放出去，也是发落到外府为奴。且父皇不喜欢有人替他们求情，不然我也就把他带回去了。”
“庭生，你只告诉我，你想不想读书？若果想，我过几天就接你出来。”
霓凰挑眉，“先生这么有自信？别到时候徒劳无功啊？”
“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徒劳无功呢？”梅长苏反问。
如果他真的有办法，其他事不论，先把孩子就出来才是要紧。靖王想着，道：“好，既然先生如此有把握，本王就等着看了。如果先生能就出这孩子，那本王会替庭生好好谢谢先生的。”
“哪里？只是在下觉得跟这个孩子有缘，所以想帮他。”
景琰点头，心中苦涩但依旧面带微笑，“说起来，今日还是郡主比武招亲，郡主不去看看吗？说不定，还能看到一个满意的。”
霓凰挺挺胸道：“我虽然只是个中庸，但好歹也是个一品诸侯，外头的那些，我看不上。一个个跟个花瓶似的摆来摆去，说不定连我都打不过。”
霓凰此言，甚有小女儿的脾气，梅长苏都不免笑了。霓凰这年纪是大了，可这脾气还是没怎么改。
“看来郡主这次是打定主意了。”靖王说，“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可以找个如意郎君，早点嫁人才好。”
“那也要有才行，再看吧。”
霓凰摆明了要回避婚事，靖王就不再多说这个，于是揽着庭生的肩离开。景琰怕自己会忍不住，但好在他很安全，起码他还活着，这就够了。